寫在唐飛傳出版前夕
終於,唐飛將軍的傳記要出版了。 認識唐將軍是遠在二十多年前,那時我獲得陳燊齡總司令的批准,前往尚未對外開放的軍史館參觀,因而認識了當時處理這件事的政戰部主任唐飛將軍。 當時對他的第一個印象,並不是有關他本人,而是他的名字。我那時想著這一定是他參加空軍之後,所改的名字,要不然哪裡會那麼巧,出生時所取的名字竟和他日後所從事的職業,那麼的吻合。但是,後來我才發現,原來在他出生時,他的母親還真是希望他日後能成為一個飛行員,將日寇趕出中國,才將他命名為「飛」。 在認識他之後的幾年間,我與空軍間的關係日漸濃厚,我們見面的機會逐漸增加,同時在與一些空軍老兵的訪談之間,多少會聽到有關他的一些事情,於是我就慢慢的開始真正認識與了解他。 黃東榮教官在談到民國五十三年的國慶閱兵撞機事件時(詳情請閱「飛行員的故事」第一集),就曾表示唐飛在那時就顯出了他的「大將之風」。那天在兩架飛機相撞之後,空中大編隊中的通訊系統亂成一團,每個飛行員的耳機中都充滿了互相詢問的聲音,這使情況更加混亂,空中總領隊及編隊中的眾多上、中校們,竟無人出面控制情況,而當時只是少校的唐飛,見狀竟挺身而出,在無線電中呼籲所有人員保持無線電靜默,他那平穩的聲調,聽在大家的耳中竟有著相當的威嚴,通話系統竟然真的靜默下來。 他在戰爭學院受訓的時候,對副校長蔣緯國將軍認為空軍在戰時的主要任務是支援陸軍,持有不同的觀點。在當時戰爭學院的環境下,受訓學員通常是不會對著教官,尤其是副校長,發表不同的論調。但是,那天唐飛卻站起來,將他的論點說出,這個舉動曾給當時的同學們留下相當深刻印象。 以上這兩件事使我認識到在需要的時候,他是會挺身而出,做該做的事。 後來,他在軍中的職位日漸高昇,所擔負的責任也漸趨沈重,我們之間的見面的機會也就相對減少。但是,在新聞上卻經常可以看到他的動態,尤其是在民國八十五年飛彈危機的期間,更是經常看到他處理危機的新聞。民國八十八年,景美女中的女學生在軍史館中被士兵強暴殺害,那件事的嚴重性遠遠的超過洪仲丘事件,唐飛在處理那件事情的態度,是整個事件沒有像洪案一樣惡化的最重要原因。 2002年到2013年之間的十一年之間,我因工作關係,幾乎每週都到洛杉磯出差,天天住在旅館裡的日子尚能忍受,但是餐餐在外吃館子卻是一件很難適應的事,那時也住在洛杉磯的唐將軍,就經常邀請我到他們家去晚餐。 一來是因為張大姊的菜在眷村裡是出了名的,再來就是不願意一個人在外面吃晚餐,所以我在那段日子裡經常的到他們家去吃晚飯。在餐後的閒聊時,他總會將一些當初他在軍中飛行的往事與我分享,這使我更加的想到他們家去晚餐,去同時滿足我的口腹之慾及對探索空軍歷史的渴望。 2005及2006年我相繼出版了陳燊齡將軍的回憶錄及「飛行員的故事」,唐將軍對於我在那方面的努力,給了相當高的評價,於是我就趁著那個機會,表達我想將他的一生記錄下來的意願。 當時唐將軍聽了我的請求之後,表示他願意讓我將他在空軍的那段生涯,以「飛行員的故事」那本書的筆法記錄下來, 給對航空有興趣的年輕人及新一輩的空軍飛行員們做一個參考。至於他最後一段的公職 ,行政院長的階段,他覺得我離開台灣太久,對於國內的政治圈內的敏感度不若我對空軍圈內的事件來的清楚,所以她決定由他本人來執筆。 至於他在離開空軍之後,在副參謀總長執行官、參謀總長及國防部長任內的歷程,牽涉到台灣與美國及一些非邦交國之間的機密協商,他覺得那些協商的內容相當敏感,同時在台灣及美國都屬於機密,所以那一段經歷目前並不適合付諸文字。 所以他只希望我以他的空軍生涯為主,讓一些有志於航空的年輕一輩的朋友們,由他的角度去了解,一位空軍飛行軍官養成的經過,及當初空軍的軍士官兵們如何在極度困難的情況下,捍衛著這一塊土地。 明朝後期的名將袁崇煥,曾寫過一首相當有名的詩「邊中送別」: 五載離家別路悠,送君寒浸寶刀頭。 欲知肺腑同生死,何用安危問去留。 策杖只因圖雪恥,橫戈本不為封侯。 故園親侶如相問,愧我邊塵尚未收。 當我讀到那句「橫戈本不為封侯」時,心中有著相當的感觸,那不就是唐將軍最佳的寫照嗎?他在尉、校級軍官期間執行作戰任務時,從未想到日後的升遷問題,而且他早期在軍中的發展,其實並不是一帆風順,校級軍官階層他就做了二十二年,與他同期的同學相比,他的晉升是比較緩慢,而且他更因制度的改變,曾成為空軍中空前絕後的「上校」聯隊長(聯隊長是少將編制),但是他卻沒有任何怨言,因為他的信念一直就是「將任內該辦的事情辦好」,至於升官,從來不在他的考量之內。然而就是他的這種性格使他得到上級的肯定,使他日後竟能成能我國歷史上少數的幾人,能做到文官及武官的最高職位(行政院長及參謀總長)。 […]